近日開始清理堆積如山的舊報紙,偶有拾遺。
《信報》這陣子改動不斷,週六版亦有不少新欄目出現。除了前些時日那抵死啜核的《求知者日記》系列和曇花一現的讀書版,其中兩個新開的專欄《逍遙「法」外》和《蘭開夏道》亦甚合口味。
八月十八日的《逍遙「法」外》,談的是巴黎蟋蟀。
蟋蟀嘛自然不會陌生,小時候居處附近有一大片草叢,夜幕一至,蟬鳴蟋蟀叫隨之而起。但巴黎的蟋蟀卻不是棲身叢林,而是在地鐵站內。蟋蟀本是在南部較熱的地方生活,後來有部份蟋蟀隨著貨運來到巴黎,早期愛住在麵包店的焗爐或住宅的火爐旁,因為這些地方較暖。後來又找到新居所,就是巴黎的地鐵。蟋蟀要求不高,人們吸煙後棄下的煙頭,內裏的煙絲正是牠們的主要食糧。報道又說,由於巴黎地鐵一天運行十八小時,車輪與路軌的磨擦所產生高溫,比自然環境還要熱,因此地鐵蟋蟀的性生活比自然環境的蟋蟀還要活躍,交配特多,繁殖速度更高。
很難想像香港的地鐵會有蟋蟀生存,還要在晚上讓乘客有「清脆的蟋蟀鳴聲相伴」。如果有的話,等待牠們的,恐怕不是特多的性生活,而是不少的殺蟲水。
更難想像的是,有人為這些蟋蟀成立了一個「保護巴黎地鐵蟋蟀聯盟」,旨在維護蟋蟀們的「權益」。...在地鐵職工罷工期間,提醒勞方就算拒載乘客,也要繼續讓列車運行,否則路軌會因缺乏磨擦而變冷,令蟋蟀慘被凍死;此外是爭取司法部放寬實施一條在地鐵內禁煙的法例,因為人們不吸煙,就不會有煙頭棄下,蟋蟀因此會斷糧。
作者最後說「我很欣賞他們的勇氣,他們維護的不單是一些小昆蟲,還有一種人生觀。」蟋蟀是外來居民,生活於社會底層,靠人棄我取的資源維生,但仍能快活地過活。
我想作者對蟋蟀的維護,亦包含著一種自我的投射吧!
偶拾的另一篇文章,是八月九日陳雲的《皇后》。
陳雲的文章,並非篇篇都是我杯茶,但其月旦時事的,每每能切中要害,讀之人心大快。粉碎天星、拆散皇后,有道理講嗎?有!用最粗淺的俚語村言,也可將事情攤開,講個明白:「你估拆碼頭,起馬路起商場,賣地d錢落我袋㗎?你地住公屋、讀官校、攞綜援、睇公家醫生,唔使錢㗎?唔賣地,唔通加稅呀?中環d業務集中,半山有錢佬多,點解要離開中環另外搵地起商場寫字樓呢?d大老闆唔同人迫車㗎,佢地一定要坐私家車入中環㗎。點解有成錢唔賺盡d先?香港淨係得番金融呢瓣嘢,係大陸佬點都搞唔掂,要靠香港幫手。冇咗金融中心呢個『食』力,大陸畀條毛你呀?香港人仲有碇企呀?呢d嘢,你地不嬲都明㗎?仲嚟抗議,懵X咗呀?」應一時一地之所需,當然可以談笑風生,口沫橫飛,但當有市民翻舊賬,問「添馬艦笪地咁貴,地產商都睺住晒,你點解又唔賣Q咗佢,政府留番畀自己起寫字樓托炮呀?」那就無言以對了。
陳雲行文,能文能白,想不到連「粗淺的俚語村言」在他筆下亦能粗鄙得嚟又言之有物,怎生一個「服」字了得?
蟋蟀與皇后並在一起,不禁令人思緒翻飛。多少美好的事物,往往在消失了之後,人們才會驚覺其可貴。其時,除了緬懷,只有嘆息。
官字兩個口,不提也罷,但市民大眾對不同的觀點,為何不可多點包容?難到香港這個「和諧」社會就容不下一點聲音?那怕你覺得那是噪音。
如果有一天,香港出現為蟋蟀爭取「權益」的事情,想必有人會大叫「你地食法國大餐食到懵X咗呀?」其實,法國大餐未必餐餐都是多舊魚的。
(P.S. 友人的母親已無大礙,感謝各位的關心。)
星期一, 9月 17, 2007
蟋蟀與皇后
發佈者: lazy guy 於 10:38 下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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